那时的游戏,第一定律是“出门”。母亲的叮嘱关在门后,我们像冲出笼子的鸟儿,整个世界的道具便都活了过来。一片空地是足球场,几块砖头是球门;几根粉笔勾勒出的房子,能让我们单脚跳上一个下午;若是找到一截合适的树枝,那便是天下无双的宝剑。我们的游戏,不依赖电量,只依赖阳光和仿佛永远耗不尽的精力。
我们的身体,就是最初的游戏机。女孩子们脚踝上的橡皮筋,能变换出无数种花样,“马兰开花二十一”的歌谣和跳跃的节奏浑然天成。那翻飞的皮筋,是童年最优美的韵律。男孩子们口袋里的弹珠,是沉甸甸的财富。趴在地上,眯起一只眼,瞄准,发射!一颗玻璃珠撞击另一颗的清脆声响,是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。还有那片永远在“升级”的沙包,里面或许装着玉米、小米,砸在身上有点疼,但没人会在意,我们在意的只是那条飞速划过的抛物线,和同伴闪转腾挪的滑稽模样。
这些游戏有自己的一套“江湖规矩”。跳房子时脚不能压线,打弹珠要画好“锅”,输了的人要乖乖地“救”弹珠。没有系统教程,没有规则说明书,所有的“玩法”都通过大孩子教小孩子,一茬一茬口耳相传。我们在这个过程中,学会了最初的“契约精神”:规则是大家定的,谁也不能耍赖。那个因为没有对手而对着墙壁练习乒乓球的身影,那个因为拥有第一副闪卡而成为全班焦点的下午,都是关于等待、分享与骄傲的最朴素经济学。
展开剩余43%如今,孩子们的游乐场被精准地设计,光滑、安全、色彩鲜艳。他们的战斗在屏幕里展开,队友和对手是匿名的ID,胜利由系统判定。我无意比较优劣,每一个时代都有属于自己的快乐。但我时常会想,我们是否也失去了些什么?失去了那种将一片普通空地想象成浩瀚宇宙的能力,失去了那种因一个简单沙包而爆发的、毫无杂质的欢笑,失去了在真实碰撞中学会的妥协、坚持与面对面的友谊。
我们这代人的童年,没有高清画质,却拥有最丰富的色彩;没有虚拟世界,却拥有最广阔的天地。我们的游戏币是汗水,我们的服务器是整条街道,我们的存档,则刻在了记忆最深的地方,任凭时光冲刷,依旧鲜活如初。
那是一个把“玩”这件事,做到极致的年代。我们用身体感知世界,用想象填补空白,用最直接的互动学习如何成为一个社会的人。如今,当我们在精致的虚拟世界里感到一丝倦怠时,总会想起那个下午: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好长,母亲喊吃饭的声音从远处传来,我们浑身是土,口袋里装着赢来的弹珠,心里装着整个世界的满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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